太阳一出来，一只一只的蝴蝶就飞来了。

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约好的，她们就那样相互追逐着，打闹着，飞到我窗外的百草园里了。

秋天，花园里盛开的花已经不多了。太阳花，辣椒花，黑心金光菊，天人菊，红蓼，串串红，蓝雪花，月季，紫苏，藿香，还有薄荷。

是哪一种花吸引了她们？她们喜欢哪一种花？答案只用一瞥便可明了。

她们只喜欢围着藿香打转转，她们只喜欢围着藿香跳舞。别的花，无论开得多么盛，多么美，她们都熟视无睹。

她们一定是被藿香浓烈的芬芳吸引的。薄荷和紫苏虽然也是香料植物，但与藿香比起来，无疑是小巫见大巫。藿香的气味太浓烈，浓烈得刺鼻，吸上一口，几乎忍不住要打喷嚏了。在我有限的认知范围内，我还不知道哪一种植物的气味比藿香更强烈。

白色的蝴蝶，比纽扣大不了多少。她们灵巧地飞舞着，翅膀不停地呼扇着。从小，我就对这种白色的蝴蝶心存敬畏。

白色的蝴蝶，是祝英台变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是在我童年的时候，母亲讲给我听的。从此，看见白色的蝴蝶，我就会想起母亲，就会想起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太阳一出来，白色的蝴蝶，成群结队就飞来了。

每天，都有几十只。几十只蝴蝶在小小的花园里飞舞，蔚为壮观。

偶尔，会飞来一两只大蝴蝶，白色翅膀，中间有黑色斑点，边缘也是黑色的。还有一种是黑色的，中间和边缘是白色的。她们像婴儿的手掌那么大。

我觉得她们是柑橘凤蝶。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们就会想起蓝天上的雄鹰。也许，在新疆，我看见过高高蓝天上的雄鹰。在那一刹那，我觉得雄鹰就像一只蝴蝶。高而远的鹰，无论从大小还是形状上，就像一只正在飞翔的柑橘凤蝶。

藿香和紫苏、薄荷，不仅香味不同，形状也有巨大的差别。紫苏的主干很鲜明，而藿香像灌木一样从地里冒出来，每一个分枝都是独立的存在。从花色上看，薄荷和藿香的颜色更接近，都是紫色。紫苏是紫红色的。

藿香是一丛一丛的，蝴蝶们有足够的栖息空间和戏耍场地。只那么三四棵藿香，就能接纳几十只蝴蝶。大蝴蝶，小蝴蝶，都喜欢栖息在藿香的花穗上。藿香的花穗，很像狗尾巴草的紫穗。胖乎乎的，壮壮的，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蝴蝶飞来的时候，我会来到小小的花园里，凝视她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像有一条快乐的小溪在流淌。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我的笑声一样。

蝴蝶能听懂。

蝴蝶飞啊飞。

小溪流啊流。

文章发表于2023年11月15日《山东大学报》第3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