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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年光有限身:记我与叶嘉莹先生的一面之缘

发布日期:2024年12月16日 17:31 点击次数:

2024年11月24日晚,惊悉叶嘉莹先生仙逝,享年100岁。今年上半年我在“迦陵学舍”视频号上还看过叶先生的采访视频,当时已觉得她说话有些吃力了。今天看到她仙逝的消息,还是不胜悲慨!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八年前,回忆起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叶先生的场景。

我第一次知道叶先生的名字,是在高一暑假。那时我正在参加生物竞赛培训,学习之余就在手机阅读器上翻闲书看,偶然读到一本《北宋名家词选讲》,作者是叶嘉莹。这一读便一发而不可收。当时就感慨,怎么能有人把宋词讲得那么透彻精彩,一气呵成,又饱含深情。讲解者仿若词人的知音,替作者传达出了词中之意。这些作品直接影响了我后来的专业选择。考上大学之后,我从理科转到文科,考入山东大学尼山学堂。我们的同学来自全校各个学院,他们都各有专长。更惊喜的是,我听说舍友李斌杰同学与叶嘉莹先生有书信往来。入学大概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斌杰在群里说,最近叶嘉莹先生在南开有讲座,有没有人愿意一块儿去听,我激动地报名。

那是2016年10月16日星期天,我和斌杰买了去天津的高铁票,下午到了南开,先一起逛了南开校园。走到马蹄湖旁,斌杰告诉我,叶先生曾经为马蹄湖中的荷花写过诗。讲座在晚上,因为斌杰与叶先生有联系,所以我们两人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贵宾席。报告厅里人满为患,大家都充满了期待。讲座快开始时,叶先生坐在轮椅上,被助手缓缓推到了讲台前,然后站起身,走到台上。一袭淡紫色的长衫,顿显儒雅风范。当时叶先生已经九十二岁了,本以为她会坐着给我们讲,没想到她坚持站着讲了近一个半小时。她从敦煌曲子词一直讲到南唐冯延巳,又讲到北宋的晏殊、欧阳修,并且朗诵了晏殊的《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声音铿锵有力又婉转有致。我和斌杰听得时而激动得相视而笑,时而又摇头晃脑地沉醉其中,既在体悟晏殊之词意,又在回味叶先生朗诵诗词的韵味。两个人全程都是亢奋的。

由于第二天还要上课,我和斌杰连夜坐高铁赶回济南,回到学校时,已过十一点,宿舍楼早已关门,按了好久门铃,才得以回到房间。但仍不能入睡,在零点以后发了空间动态,顿时引来评论区的一片惊叹与羡慕。此后数天,我和斌杰都沉浸在这场讲座之中,同学聚会时还在不断念叨“酒筵歌席莫辞频”。

后来我又读了叶先生的《说诗讲稿》,斌杰更是受其影响,写了研究《诗经》中赋比兴的学年论文。2020年春,因疫情而居家,我又在微信读书上读了《迦陵讲赋》,并在纸上认真抄写了庾信的《小园赋》。一晃四年过去,我依旧不时在手机上关注叶先生的消息,在“迦陵学舍”的视频号上看叶先生的吟诵视频。

自我转专业到尼山学堂,至今已有八年了。而叶先生的《北宋名家词选讲》是影响我走上这条路的引路者。叶先生的讲座更是我终生难忘的记忆。叶先生魂归道山,我的那段学术追星的青葱岁月也一去不复返了。耳边不觉又响起叶先生的朗诵声: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文章发表于2024年12月10日《山东大学报》第29期


【作者:隗茂杰    编辑:新闻网工作室    责任编辑:赵方方 王亦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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