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怀念 现代汉语词典 文史哲 现代汉语 中国语文
[提要]
蒋先生1955年调来山大,当时我还是中文系四年级学生。70年代,在曲阜我和王怀让被派去纸坊锻炼,扫盲,那个村子几乎没有一本字典。系里组织了编写组,组长是党员张自义,在张的领导下,参加人有我、王怀让、马松亭、蒋先生、小殷先生(他俩当时还在另册)。
蒋先生1955年调来山大,当时我还是中文系四年级学生。我1956年毕业留校,蒋先生同在一个教研室。1957年我从北京进修回校后,蒋先生给学生上“现代汉语”课,我为他给学生辅导;当时全国汉语方言普查,蒋先生是山东省方言调查工作组的领导成员,我负担山大承担的各调查点。我与先生的接触从那时开始,到他2006年去世,整整经历了将近50年,我们的关系始终密切,彼此之间都很了解,甚至达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
70年代山大被流放到曲阜。我用了一段时间练字,写了不少张,后来拿给蒋先生看。他看了半天,指着一个字说,这个字的这一笔还可以。我自认于书法没有天分,不能师从蒋先生,但是蒋先生每次出书,都会首先送给我们。
下面,要说说蒋先生对我的专业成长的许多帮助。太多,捡几项想到的说。
蒋先生博学是众所周知的,他对方言学也很在行。我的第一篇方言论文《胶东方音概况》,是蒋先生推荐给山大学报发表的。以后我的几篇重要论文,蒋先生都会给我把关,只要我的论文送去,他都会放下手边的工作为我仔细阅读,有问题的地方用铅笔在旁边打个勾,待我去取时对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的。记得我的《汉语方言学方法论初探》一文,原先是投给《文史哲》的,被压了不少日子,编辑让我删去一些例子压缩在一万字以内,据说他们还去征求过蒋先生的意见,蒋先生说“钱曾怡的文章不能删”。后来我转投给《中国语文》,在那里全文头条发表。我出版的几部主要著作《烟台方言报告》、《语言学要籍解题》、《汉语方言研究的方言与实践》,封面题字蒋先生写的,我还精心保留着先生为我和董治安篆刻的两个印章。有一次蒋夫人孙珊华给我电话,让我去他家一趟,原来是蒋先生要把他关于方言的存书《湖北方言调查报告》赠送给我。蒋先生参加的唯一一次博士论文答辩,做答辩委员会主席,是我的博士研究生,那天文学院一楼很热闹,是因为蒋先生去了。
70年代,在曲阜我和王怀让被派去纸坊锻炼,扫盲,那个村子几乎没有一本字典。回到学校后,我们向学校汇报这个情况,请示能否编一本字典。正巧省教育部门的杜辉同志到山大,说现在字典紧缺,人家辽宁已经编出了一本,叫《学生字典》,咱山东也要编一本,让山大负责编写。系里组织了编写组,组长是党员张自义,在张的领导下,参加人有我、王怀让、马松亭、蒋先生、小殷先生(他俩当时还在另册)。业务负责人名义上是我,其实我依靠的是蒋先生。当时编字典也是受到极左思潮影响的,在一次工农兵学员的座谈会上,有人就提出“要为工农兵争夺每一个字”,山西煤矿的一个什么组批判《现代汉语词典》,批判丁声树,蒋先生看到报道,急的连连说“怎么办?怎么办?”但是我们的字典还是出版了,收字一万多,在当时的同类型的字典中是字数最多的,受到了各方面(包括丁声树先生)的好评。在编字典的过程中,我在蒋先生那里学到了许多,例如:逢古籍引文都要查原著,避免转引,因为有的引文常常出错(当时我们就发现辞海的一些引文错误);在用字造句上,无论写什么,都要字字斟酌;结论是反复思考,不可轻易判断。蒋先生及其严谨的治学态度,是我终生学习的榜样。
蒋先生头脑清晰灵活,记忆力极强,是真正的活字典。蒋生兴趣广泛,京剧、音乐有很高的欣赏水平,体育方面,还很关心足球比赛。
蒋先生生前也受到过一些不是很公正的对待(具体事实从略:大辞典、山东社会科学家的一个名单、字调和语调等),表面看他并不在意,其实内心还是有想法的,有时会对我说,说起来很激动,浑身发抖。前几天《中国近现代书法家作品集·蒋维崧卷》出版;今天,蒋先生塑像落成,大家在一起畅谈蒋先生的成就,蒋先生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很大的安慰。
钱曾怡在蒋先生塑像落成式暨纪念蒋先生诞辰九十六周年座谈会上的书面发言
2011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