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德教授是山东大学资深学者,我国著名的萧伯纳研究专家。他的《萧伯纳研究》是我国第一部比较完整的研究萧伯纳的学术著作,以其背景的宏阔,材料的扎实,评论的精到著称于世。
黄嘉德(1908~1992),福建晋江人,1931年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留校任教;1936年开始,与林语堂先生创办“西风社”任主编,出版《西风月刊》、《西风精华》等杂志;1947年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1948年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年底回国,仍执教于母校,历任助教,副教授,教授,兼文理学院副院长。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在圣约翰大学任文理学院院长。1951年去华东革命大学学习,1952年9月去青岛山东大学外文系任教,1958年随校迁来济南。在山东大学四十年间,讲授翻译、英语精读、英国文学史等多种课程,曾任欧美文学教研室主任,外文系代主任,山东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文史哲》编委。1954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1956年当选为青岛市人大代表,1979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是一位品格高尚的长期与党合作共事的民主党派人士。黄先生一生执教五十七年,成绩卓著,桃李满天下。他长期从事外国文学的研究,成为著名的外国文学评论家,萧伯纳研究专家。
他对萧伯纳的研究起步早,时间长,成果丰硕,意义重大,影响深远。20世纪30年代初,黄先生就开始研究萧伯纳,几部译著相继出版:《萧伯纳传》(1934,商务印书馆),萧伯纳独幕剧《乡村求爱》(1935),萧伯纳与当时著名女演员爱兰•黛丽的私人通信集《萧伯纳情书》(1936)。这些译作清楚地表明了黄先生的翻译风格,他奉行“信,达,雅”翻译原则,主张“神似”,“形似”并重,形与神合。这些译品是他系统研究萧伯纳的开始,为深入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
随后几十年间,黄先生广泛搜集资料,潜心阅读和研究萧伯纳的各类作品,选择萧伯纳的优秀剧作进行细致分析研究,先后发表论文数十篇,主要有:“问题剧《华伦夫人的职业》”,“评情节剧《魔鬼的门徒》”,“军火商与救世军——评《巴巴拉少校》”,“评萧伯纳的代表作《伤心之家》”,“评政治狂想剧《苹果车》”,等等。这些论文特点突出,效果显著。每篇文章通常采用“五段法”论述,即背景(时代、社会、思想、文化),剧情梗概,思想主题,艺术手法,作品局限性。欣赏这些评论,读者会感到,它们结构层次井然,达意充分而清晰,让你懂得什么是戏剧,理解作家在写什么,让你认识萧伯纳。
《萧伯纳研究》集中体现着黄教授萧伯纳研究的成果,是他长期研究的结晶,是他学术思想和研究风格的集成,是我国第一部比较完整的研究萧伯纳的学术著作。该著作特点有三:
其一,论述全面、系统、完整而又重点突出。详尽考查萧伯纳的生平与创作,以分析萧的代表作为基础,广泛讨论其生活经历,思想发展,戏剧理论,剧本,散文作品,并附有大事年谱及多项附录。
关于萧伯纳的戏剧理论,黄先生用五章的篇幅展开论述,最后结论为三大要点:(1)提倡并创作现实主义新戏剧;(2)认为没有冲突就没有戏剧,同时强调人物对话的重要;(3)坚持戏剧是宣传的工具,反对“为艺术而艺术”。萧伯纳写了六部悲喜剧,且别具一格。对于如何从理论上认识这种戏剧,黄先生将其定格为欧洲第三种悲喜剧,是改造社会和政治的思想加以戏剧化的“寓言”。
其二,评论萧伯纳,纵横欧洲剧坛。首先纵穿英国戏剧史,引进从莎士比亚到奥斯本几乎所有英国戏剧名家,让读者看到萧伯纳在戏剧艺术上继承、发展、创造和影响的全过程,看到萧如何把英国戏剧革新推进到一个新阶段。接着,黄先生带我们纵览欧洲剧坛,从古希腊三大悲剧家到契诃夫、莫里哀、易卜生等谈及20余位戏剧家,让我们找到萧伯纳在这广阔的艺术天地中的客观位置,认识萧伯纳是欧洲现代最伟大的戏剧大师之一。萧伯纳学习易卜生,卓有成效,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征服了欧洲,而萧伯纳的《伤心之家》则成为“舞台上最卓越的人生寓言”之一。
对读者十分关心的“莎萧之战”,黄先生作了客观明确的评说,用“萧伯纳论莎士比亚”一章专门评论英国这两位戏剧巨将的关系,结论是:萧伯纳对莎士比亚的戏剧有褒有贬,但为了斗争的需要,有时贬多于褒;萧伯纳在肯定莎士比亚戏剧的巨大艺术成就的同时,尖锐地指出莎翁的缺点。为了帮助读者更客观地理解莎萧之战,黄先生在书中还特地附有弗•邓宁豪斯的评论《萧伯纳与莎士比亚》。该论文指出莎萧戏剧观与哲学思想之不同,并结论道:萧伯纳与莎士比亚对人类命运的描绘都由人类生活的事实证明是正确的,从哲学观点上看来,他们在不同的角度观察事物时,都可以说是相对真实的。
其三,作者观点明确,论述清晰有力。黄先生表达思想,用的是自成一家的朴素的语言和平铺直叙的方式,把观点讲得清楚明了;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南,将问题分析得客观辩证。论述萧伯纳的哲学思想,赞扬他的“社会决定论”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论在戏剧上的具体表现,批评他的“生命力”理论是企图在生物学中寻找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是唯心主义的。
全书渗透着一种观点,那就是对萧伯纳批判现实主义的认识,认为萧伯纳揭露和批判资本主义的弊端和罪恶,同情苦难的劳动群众,但看不到解决社会问题的出路,因为他受了费边主义的影响;尽管他是“一个陷入费边社圈子里的好人”,但他毕竟卷入了这种代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思潮,这正是萧伯纳的阶级局限性。
黄先生曾说:介绍西方文化,取其长处,洋为中用,萧伯纳很值得研究。萧伯纳(1856~1950)是西欧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最杰出的代表之一,是现代英国最伟大的戏剧家,讽刺家和批评家,是18世纪以来英国最重要的散文作家,现代最优秀的戏剧评论家,政治、经济、社会学等方面的卓越演说家和论文作家。这位现代世界文坛上极有影响的作家在60多年的著作生涯中,除了写出5部长篇小说和大量评论文章与书信之外,共创作了52个剧本,于195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的一系列优秀戏剧提出了重大的社会问题,一直到今天还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萧伯纳的特质是能极敏锐地观察现实,诚实直率地表现人生与社会,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有非凡的成就,值得研究,有东西可研究。黄教授研究萧伯纳,选得准,选得好。萧伯纳还是中国人民诚挚的朋友,1933年他77岁环球旅行来到中国,鲁迅、宋庆龄接见了他,他在香港发表的一篇《告中国人民书》中讲道:“中国人民如能一心一德,敢问世界孰能与之抗衡?”
许多学者和后生经常来山大听黄老关于萧伯纳的学术报告,不少高校如山师大、杭州大学、厦门大学等常邀请他去讲学,考研的学生和寻工作的毕业生往往慕他之名而来山大。萧伯纳爱好者们虚心向黄老请教,有的与之保持常年的通信联系。黄教授的研究态度、方法和成就深刻感染了他的学生或学生的学生,他们中有不少人已成为小有名气的外国文学研究者、教授或博士生导师。黄先生研究萧伯纳还紧密结合教学,使其相辅相成。他的研究精神和成果一直激励和影响着山大外语学院外国文学的教学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