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参赛的其他同学,我对于“讲解员大赛”应该是更为熟悉的。大一下学期,刚刚入学的我和小毛头一样,所有的活动都想试试。忘记是什么契机,我看到了山大博物馆发布的招募志愿者的通知。从小我就很喜欢历史,来山大读历史也来自于满腔的情怀,因此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立马报名,成为了博物馆的志愿者。
当然,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一道鸿沟。当我拿到长达二十多页的讲解词的时候,大概就是目瞪口呆的状态。我完全没想到,只是“小小”的四个展厅,就有这么多东西可讲。于是,每到我志愿服务的那天,我就会跑进展厅对着器物一遍遍地演练背诵。如果遇到讲解员学长学姐给预约的游客讲解,我就跟在他们后面听一听。就这样,我对山大博物馆的了解慢慢深入,也从学长学姐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某个器物但讲解词中没有的故事。
背着、听着,第八届讲解员大赛就来了。实不相瞒,我是属于记性非常不好的一类人,所以讲解词看好多遍也记不住个大概。当时我抽到了第三展厅“邿国寻踪”部分,对着两位评委老师,开始了我磕磕绊绊的讲解。因为词记得不熟悉,而且还非常紧张,所以我对展厅和器物的介绍都非常简短,有的地方忘记了,就用自己的话拼凑出来,甚至还不能逻辑自洽。所以,当时只拿了业余组的三等奖。看着专业组的学长学姐,我的心里只有“哇,好厉害”和“我也能像他们一样专业吗”这两种声音。
比赛过后,我就留在了博物馆。大二、大三、大四、研一,在我有关山大的回忆里,总会有博物馆的身影。刚开始,我自知讲解水平不够,所以遇到来参观的同学,都会自告奋勇地说:“同学,你需要讲解吗?我可以为你讲解一下咱们博物馆。”遇到其他讲解员讲解,我也跟着听。久而久之,讲解词就记得熟练了,面对观众也不再胆怯,勉强可以称为是一位合格的讲解员了。我不再是一个人自说自话,而是和大家一起谈论器物、欣赏展厅、了解历史。在和大家的交流中,我获得了很多看待器物和历史的新视角,也在大家的提问中逐渐了解到了自己的不足。对于很多器物,我对它们的了解仅限于最初的讲解词,经常被“问倒”。因此在讲解结束后,我就拿着这些问题去找相关资料,或是去问考古专业的同学。久而久之,我对展出器物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回答问题时也得心应手了起来。
受疫情影响,讲解员比赛暂停了几次,所以今年听到将要举办第十届比赛的时候,我还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紧张。由于疫情,我们接待访客的数量大大减少,讲解的机会没有之前那么多,同时大四考研阶段我也没有再来过博物馆,我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不够好。
带着许多担心,我开始准备比赛。这次比赛专业组是讲解第二展厅“东方重镇”,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出于爱好,我目前的研究方向就是上古史,尤其现在还在整理商代甲骨文青铜器的有关资料,对器物们有一些自己的理解。比赛前几周,我也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向评委展示这一展厅。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把评委作为普通参观游客看待最好。讲解词方面,我也在统一讲解词的基础上加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对器物的理解、对某些专业术语的解释以及器物在文献的体现,力图让讲解内容更有趣、更丰富,且为更多人所理解,比如加入了大辛庄甲骨中提到的某些祭祀的具体含义、我们为什么要把原始瓷器突出展示、什么叫做二层台以及罍在《诗经》中的体现等。我想告诉大家,历史不是课本上枯燥的一段话,它是宏大的,宏大到几千年弹指一瞬;它也是精微的,微小到某个人向祖先的祈祷也会被记录。历史不是由文字堆砌的,而是由无数平凡人们的悲欢离合构成的。我希望我的讲解能向大家展现出一幅生动有趣的商代图景。
有了对讲解的规划和对讲解词的重构,比赛那天,我不再像四年前那样紧张了。面对两位评委老师,我以最热情、积极的态度开始了我的讲解。期间,我也像平时带领游客参观那样,时不时地抛出一些小问题,让大家既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器物上,又对器物有所思考。在谈到某一件具体器物时,我也会把它和后世的某些器物、故事或文献联系到一起讲解,这样,大家对这件器物的印象就会更加深刻。
甲骨卜辞、原始瓷器、铜提梁卣,M139、M106、M72,我带领着评委老师走过一个个展柜,四年前那个紧张胆怯的我,仿佛也跟在我们身后,对着那些她还不熟悉的器物恍然大悟般地点头。
“我也能像他们一样专业吗?”四年前的这个问题,在上台拿到专业组一等奖状时,我在心里偷偷回答:你看,我真的做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