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忙!累!”尽管在很多人眼里,高校老师是一个既体面又自在的职业,但31岁的名校博士、西南某高校人文学院教师陈林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这三个字概括了自己的工作。
繁多的教学任务、沉重的科研压力、再加上些年轻教师或多或少需要承担的行政工作,刚刚走上讲台三年的陈林坦言“职业倦怠感有了,学术研究水平却提高有限”,他最怀念的还是在读博士期间用四年时间潜心向学,反复打磨、锤炼一篇论文的时光。
近日,距他千里之外的吉林大学,将“实施哲学社会科学教师学术休假制度”提上日程。吉林大学宣布,每年遴选20位哲学社会科学教师进行全薪学术休假,休假期一年;在学术休假期内,不参与学校学术评价。学术休假“试水”,似乎让陈林的向往更贴近现实了一些。有人认为,这能帮助抑制学术研究一味求多求快的浮躁,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从国外舶来的学术休假制度能否在国内顺利实施?实施细则是否科学?制度保障是否健全?实施效果又如何?能否刹住学术“快”车?一连串的问题引来公众热议。
权利不能变“福利”
“太好了!大学老师太需要沉淀思想、放缓步伐的学术时间了。”听到吉林大学探索学术休假制度的消息,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青年教师王贵贤很兴奋,他觉得这事在知识折旧加快的今天很有必要,“学生思想越来越多样,视野越来越开阔,对老师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如果不及时充电、提升,站在讲台上都没有底气。”
“少了沉下去的心境”是陈林对自己工作状态的真实描述。“两个学期要带四个大班,备课占掉相当多的时间,我还兼任班主任,学生的琐事也不少,看书学习的时间反而少了。”2005年发布的一份“中国工作懈怠指数调查报告”则显示,在15个行业的倦怠指数调查中,大学教师的倦怠程度高居第三位。
充电、浮躁、倦怠……职业发展中遇到的现实问题让学术休假成为实现高校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成为不少大学老师翘首以待的好“福利”。
在国外,这一看似“开先河”的举措不是新鲜事儿。据了解,学术休假(Sabbatical Leave)由哈佛大学于1880年首创,经100多年的发展,在西方发达国家的高校已经实现了高度制度化,演变为针对所有教师的一项普遍权利。其制度解释为高校和科研单位在每隔一定年限、在全薪或减薪的情况下,允许研究者外出休整一年或稍短的时间;休假结束后,教师被要求必须回原学校服务,并提交学术休假报告。
北京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教授林杰向记者介绍,从已实施学术休假国家的经验来看,学术休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职业倦怠,促进大学教师专业发展。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国内也早已开始了引进学术休假制度的尝试。
作为先行者,教育部于1996年就设立了“春晖计划”,利用海外杰出人才的学术休假进行“柔性引进”;2000年底又增设了“春晖计划”海外留学人才学术休假回国工作项目,而第一批被列入该计划接收学术休假人才的高校也因此尝到了“甜头”。据统计,自2004年起,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武汉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央财经大学等多所高校都先后提出了类似的设想。
既然引入已久,实施效果又如何?为何陈林们仍是对这一已经“潜伏”在自己身边八年已久的制度知之甚少?
为此,记者采访了上述高校的部分老师,不少人表示从未享受过学术休假待遇,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学校曾经颁布过这样的规定。记者致电相关部门,得到的也只是“不便多说”的结论。
而记者在西南某高校网站上却看到了“学术休假”的另一种面貌。在该校由人事处统一组织的为期7天的“学术休假”中,路线为对一个著名的长寿村及其他著名景点的考察,“学术味儿”只体现在与该地政府第一天的“法制建设座谈会”上。
当促进职业发展的权利变身为度假福利时,这样的“学术休假”也被网友指责为“表面文章”。
“究其实质,学术休假应该是与学者更大学术能力、更高学术水平相关联的。其形式是个人的、独立的、大规模的集体活动不是学术休假的特点。”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管理学院教授洪成文对此如是评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