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去电影院观看了一场由真实事例和文学作品改编而成的电影《波斯语课》。这部电影讲述的二战德国集中营的故事。一名叫吉尔斯的犹太人为了生存,伪装成一名波斯人,给看管集中营的突击队高级军官科赫当波斯语老师,对波斯语一窍不通的吉尔斯只能凭空编出一门语言,他只能每天心惊胆战地编造“波斯语”单词求生。在经过七百多天的集中营生活后,吉尔成功获救,而科赫想潜逃德黑兰的结果落空,最终被英国人抓获。
随着剧情,我的情感喜好在对立的两个主角中不断摆动。吉尔斯不必多说,只是被战争和黑暗魔爪拖入深渊的普通人,但是科赫也未必有那么坏。两个人从敌对和俘虏的关系,随着波斯语课的进行,逐渐成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甚至在紧要关头,科赫屡次违反规定,救了吉尔斯,甚至一度想保证吉尔斯平安无事。即使有高官的庇佑,吉尔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都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幸运的是,他最终熬过了寒冬,等来了生机。
这样的反转,很引人深思,也令我疑惑。在影片中,看管集中营的德军士兵,有自己的喜悦和哀愁,也有自己心爱的姑娘。在野餐的时候,优雅的拉着手风琴,给自己的心上人唱着《艾丽卡》,一切都是这么美好……镜头一转,是他们在集中营里血腥残忍的屠杀着无辜的人。而在集中营中化为冤魂的人们,正如吉尔斯在影片中说:“他们一点也不比你们差,他们是一样的。”是啊,那些无辜的人,也是普通人,他们也有家庭,也有自己的爱,然而事关他们的一切都只能化为记录簿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吉尔斯为了持续编造“波斯语”,将骗局圆谎,将他们的名字化成一个个有温度的字母,“耐心”、“饥饿”、“温柔”、“爱”……而科赫在与吉尔斯的接触中,慢慢地褪去冰冷,变得逐渐有温度。而这温度,正是由吉尔斯小心翼翼的收集起其他人的姓名,化作一个个美好的词汇,捂热了科赫。
电影镜头中有一幕,科赫在办公室一边复习着词汇,一边赞叹着“这是一种多么美的语言!”语言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吉尔斯利用自己的智慧,构建起一条连接生命和语言的桥梁,并通过这道桥梁,逐渐搭建起了关系,这种关系的基石,叫做人性。电影中有一个细节,第一节波斯语课,吉尔斯用编造的波斯语,表达“母亲”的意思,科赫回忆起早逝的母亲,冷峻的眼神中也生出一丝温柔,家境的贫寒,母亲的早亡,美食的诱惑,一切的一切,让他从血腥中慢慢醒悟过来,他开始帮助吉尔斯,送给吉尔斯衣服,送给吉尔斯紧俏的肉罐头……默许他帮助其他人。因为科赫的内心还有一丝人性的光芒,没有被黑色的反万字覆盖。更何况他也厌倦了硝烟和战火,向往神秘的东方,学习波斯语,去德黑兰开一家餐厅,安安稳稳的度日,成为他留下吉尔斯和在之后的日子里掩护吉尔斯的理由。科赫的内心深处也向往着和平和宁静,这是在烽火连天的东线战场中,任何一名普通人都会有的心境。
那科赫怎么就从一个能干的主厨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吉尔斯问起科赫为什么要加入纳粹党?科赫的回答更显得无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穿着棕黄色的队员神气的抽着烟,或许?为了一顿饱饭?”科赫的这种回答,代表了当时很多的德国群众,因为在一战结束后,德国在魏玛共和国期间发生严重的通货膨胀,钞票变成废纸,人民穷困潦倒,而纳粹党以此为契机,欺骗人民,承诺日后的社会福利和经济发展,让很多人成为党徒,深陷其中。大部分人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邪恶的帮凶。平庸之恶,在影片中多有体现,无论是科赫,还是那些为了罐头斤斤计较的士兵,还有那个要给病人打空气针的医生,他们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一次次在纵容黑暗。
而吉尔斯,则是对抗和阻止平庸之恶,每一个词汇,就像一盏微弱的灯光,逐渐积攒起来,将黑暗照亮。科赫身处其中,也慢慢恢复了人性的色彩,在听闻英国的波斯籍飞行员被杀后,内心竟然也充满了哀伤,在听闻吉尔斯要帮助营房内的普通人时,也心照不宣的给他食物……科赫开始同情另一个生命个体的遭遇,似乎也昭示着光明终将战胜黑暗。
在影片的结尾,别人问起吉尔斯是否还记得那些遇难者的名字,吉尔斯一边回想着2840个词汇,一边完整的报出他们的名字,我的眼泪无法自持的流出,2840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想要记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吉尔斯做到了,他自创的波斯语,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求生的语言,更是承载着在集中营中七百多个日夜里消逝的生命,和在黑暗中,微弱的人性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