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汪曾祺
开学约莫三个半月了,终于在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撷取了没有课业的一天,去了趟未入学就听说过的“泰安街”,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很幸运,正巧赶上了泰安街的集市,便“从善如流”地融入了这里熙攘热闹的人群,真真切切地浸入了市井人间。
在路上懒懒地走着,突然被一缕香气勾住了,循着那香气找寻,终于在一家破旧而不起眼的小店(牌匾仅有约莫一米长,若不稍加留意,便会被两侧差些遮挡住它的“庞大”招牌吸去了目光),找到了其来源——是高密炉包。于是,早点便有了着落。坐在老旧的水泥屋里,听着大爷大妈亲切的乡音,门外虽是冷风,人确是被锅炉里飘散的热气熏蒸得暖暖和和,筷子夹起,轻咬一口,软糯的皮儿轻易地破了,露出溢着汤汁的馅料,这味道最是叫人难忘。
用完早点便与店家道别,继续向街里走去。
七点钟,陆陆续续就有摊贩聚拢在泰安街上——有贩卖水果的小囡,有翻炒栗子的大姐,有懒懒晒太阳的大爷,第一次知道糖葫芦的味道可以飘这么远,隔了几十米都可以清晰地嗅到童年的味道。
再走走,粮油店门外遇到一群自带马扎儿的奶奶,她们虽是有的站、有的坐,却都不约而同地穿着红的紫的鲜艳的衣物,在冷色调为主的冬日格外引人注目。奶奶们仿佛各自相熟,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青岛的方言还是很好懂的,无非就是那几句泛滥却满是邻里关爱的:“吃了没?”“他家新娶的媳妇真能干!”
市集靠里的地方,有一位卖菜的大爷。看着数钱的大爷,突然就想起来了一句话“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是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可就算是没有碎银几两,又怎么妨碍人们对明媚生活的热爱呢?
走累了些,便想着要歇歇脚,碰见一家叫做“江南”的点心铺子,里面卖的不是时兴的麻薯、芋泥诸如此类,而是传统的老式糕点,这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想必不少人都跟我一样钟爱这老而不过时的点心吧,咬一口下去,唇齿间流溢的不仅有甜香,还有满满的情怀。在铺子里歇了会儿,便继续今日的旅程。跨出店门不禁回望,竟发现铺子里布帘上写着“万事胜意”四字,心里霎时一暖,又抬头看看眼前的街巷,金色的阳光穿过带有时光印记的老楼房落在我身上,闭眼全是温暖之感,近日的疲惫与委屈仿若都随此刻的阳光散尽了。
这就是我爱人间的理由啊,不必道破,只从婉转亲厚的乡音间、为生活奔波后仍爱生活的笑脸间、不经意看见的小确幸间……便可略窥一二。冬日再冷,人间烟火气也能把人心煨得暖洋洋。
今天又吃到了潍坊肉火烧,是很亲切的家的味道。路过包子铺,蒸汽冲破笼屉争先恐后来到这美好的世界,我深吸一口,满满都是久而不散的烟火气,绵延成这千百年承继下来的市井:多爱这人间啊。
被时间追赶的人啊,不妨停下小憩片刻,来一碗人间烟火吧。